2010年7月9日

客人

Photo by Even

前陣子到宜蘭蜜月灣玩水。
乘著特快區間車一站一站的穿過山間越過田邊,在噹噹噹噹的平交道警示燈下對望機車騎士等待通過的凝視。


緩慢的車廂快速的划過鐵軌,彈跳著興奮的嬉鬧,就著車掌一派輕鬆的嚴謹律動海上波浪的樂章,期待著。




藍天白雲是最精巧的海山組合!


在馬路的衡界點上,車站與遊樂場近在咫尺,飛也似的人字拖在柏油路上輕盈踩踏,深怕漏了一腳就會慢了一步!結實纍纍的蓮霧在枝上引誘過路人,殊不知鮮紅的剔透會讓人犯罪,在脣齒的完美配合下深入喉嚨.....也許這是她所渴望的最後歸宿。


蜜蜂在雄蕊間的進進出出稍來了希望,


從小籽時就映著光的期待成熟,歷過飛鳥蟲蝕、雨淋風吹,懷抱著果實落地成熟的夢想無怨無悔的展現美麗。


絲瓜藤也出來爭豔,


苦瓜慢聲道出人上人的經驗。


海邊終於到了!濕潤的細黑沙襯著海水,頂著烈陽腳上卻是沁心的涼意。


隨著海水翻滾在浪濤裡,一波未平一波起,龜山島孤島仙人笑著我們的青春逝去,一秒鐘好多個浪打上岸來又隨即消失在沙層裡,無痕無蹤。


唯有踩上時會滲出飽和的水漾變化,一步步記錄著不會留下的足跡。


對大海的遼嚮往,卻又對她的未知與深度感到害怕。在浪花中嚐試著抓取與放手,拍打與沖刷考驗著我們學習自然的能力,也反應著我們的無能為力。


山巒在光影的時間對應下有所不同,



人也在成長的過程中層層轉變,由不同的心境主宰著面對情境的反應。而純粹的真情卻在過程裡悄悄消逝,如同日曬下漸趨乾枯的水漥;或許那一曲甘霖奏起,便可再喚回已然塵封的曾經。


在灘上散步可以看見許多有趣的景色,還能偷聽別人的對話,在迷倒眾生的景致下聽到這樣的對話:


媽媽:妳不要再玩小魚了,等一下把人家弄死了怎麼辦?
女兒:又不會怎麼樣,牠在這裡也游不出去啊。
媽媽:等一下漲潮牠就回到海裡去了。而且妳來人家家裡作客,還把人家弄死,這樣怎麼可以?以後誰還讓妳去牠家?


海邊,是大海的家,是小魚的家,是蝦、蟹的家,是海草的家,是好多好多生物的家,當然也可以是我們的家,前提是如果我們也住海裡的話。我們住在海邊的再上面,或再再上面,但我們很喜歡海,甚至靠海吃飯,就像大海裡的所有生物一樣。牠們是家人,也是敵人;為了生存而容忍、配合、共生,也為了生存而殺戮、吞噬,但牠們不會互相傷害生存的環境,或是因著玩樂與消遣的原因讓對方從食物鏈中消失。


波濤洶湧的海其實很溫暖、很安詳,骨子裡是溫和的因子。

那一股暗潮像銳利的劍要刺穿心臟,但卻帶著極其和善的溫柔笑臉,是你嗎?
「人客啊~」作客的要有點分寸才能繼續保有這片親切的大地。

2010年7月8日

無所謂

愛情嘛,其實誰多誰少都無所謂,
重點是你愛我、我愛你,就成交了!

友情嘛,其實誰大誰小都無所謂,
重點是你懂我、我懂你,就結交了!

小孩嘛,其實生男生女都無所謂,
重點是平安長大,開心快樂,
就心滿意足了!

人生嘛,其實怎麼樣都無所謂,
重點是,真心的活過就行了!

無所謂的,其實都有所謂,
看得淡,是因為知道重,
愛得深,所以輕輕帶過。

蜻蜓點過水的漣漪,
波動,無限延伸。

滿分

人人都說台灣小,台灣到底有多小?
地圖上老花眼找不太著,
地球儀轉了一圈不過一顆沙。

知道嗎?

辦過杜哈亞運的卡達(Qatar)是0.3個台灣;
戰事衝突不斷的以色列等於0.6個台灣;
巧克力很好吃的比利時比等於 0.85個台灣;
全美排名第一的藝術學院所在地—羅德島是台灣的九分之一;
紐澤西是0.6個台灣;
夏威夷是0.8個台灣;
跟台灣大小最接近的是馬里蘭,約等於0.9個台灣。
台灣真的很小嗎?

山好高,站在高山上看見三片大汪洋的守護。
望見面海的遼闊,我們是山海孕育的子民,
流著乘風破浪不屈服的血液,
是開疆闢地勇士的後代,我們都是。

3萬6千平方公里,將近一百年的民國歷史,
台灣好young, 好樣的!
肚子裡有幾十種文化的融合再融合,
分歧與衝突退散後綻放光澤,
是炫爛的奇異呈現。

98,99,100。
在滿分的背後,辛酸與血淚交織是過去,
汗水與爭執竟沖積成肥沃有涵養的心田,
這裡笑容茂盛。

是塊寶啊! 不要趕走任何一份存在的內涵,
台灣是被這些過去一片一片拼湊的
T A I W A N
一步一步走出驕傲抬頭挺胸的自信,
一點一滴累積成長的元素不願放棄,
一幕一幕跳著頂真精神不能鬆懈,但

別把自己逼緊了啊,偶爾也要看看世界的長像,
可也別放縱頹癈了,我親愛的台灣,

滿分之後,才是真正考驗的開始。

卡住

在一枝無法壓出筆芯的原子筆裡
發現一隻乾燥的昆蟲。
我不知道牠怎麼進去的,
身軀明明比筆管大很多;
但也不知該如何讓牠出來。

生命有時候就會像這樣 卡住,
出不來,
就註定等死。

桐花賞落雨

桐花在枝上新生綻放,忽然大雨傾盆,一朵朵應然而下,


或漂水裡或站石上,


或落草叢或卡枝上,躺在枯木上的雨水浸滿子房,


浮於小池或順流而下的靠著花萼輕點水面,旁邊有水澠划過的弧形波紋,
倏地讓重重的雨滴打亂幾何。


昨夜落雨打落花,落花賞水花;
滿山白桐遍地發,雪白如覆霜;
尋尋覓覓枝上妝,不如府身探流芳;
順小瀑池塘聚,枕朽木孤芳賞,
來去過客多少人,
靜心駐足不留。

桐花很美,水很清澈,人很友善,
但留下了許多不該是在這裡的東西。

也許下次有機會去野外,記得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帶走,
看見不該在這裡的東西,也順手幫忙帶走吧!
來人家家裡作客,還把別人家弄髒,
這怎麼行?

媽媽和小孩一起毀滅

某天吃飯的時候進了一家平價日本料理店。七點多,人不多,進來了一位西裝筆挺的先生;菜單看了許久他說:老闆娘,什麼是親子丼?

老闆娘:就是雞肉蓋飯啊!雞肉煮醬汁上面打上蛋花然後淋在飯上面。
西裝先生:啊~ 那不就是媽媽跟小孩一起吃?

媽媽和小孩一起毀滅。

突然我的腦海裡有這樣的畫面:
獵人拿著一把刀走近母雞媽媽,母雞媽媽咯咯叫地護著她剛生下來的蛋:「你帶我走吧,讓我的孩子活下去!」獵人什麼也沒聽懂,一把扭住母雞媽媽的脖子,另一隻手小心奕奕的把蛋收進籃子裡,然後開心的著帶著戰利品回家犒賞妻子與剛出世的小嬰孩。

唸書的時候,朋友們常常相約去all you can eat. 看著餐盤裡滿滿的食材一件一件被清空,就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,離開前會帶著圓鼓鼓的肚子和有點想吐的滿足跨出店家,侍者會將杯盤狼藉後的剩菜全數清除,乾淨、明亮、清潔的等待下一桌的客人。

有一位學哲學的朋友曾經跟我說,他覺得植物也有情感,你吃它,雖然他不會說痛也不會流血或哀號,但還是因為你而死亡。

怎麼辦?那我們該怎麼存活?

從親子丼事件後我就不太吃肉了,總是會不經意想起母雞媽媽護蛋的畫面然後心有顧忌,雖然生存之間總會帶來殺戮,老虎不也吃羚羊?但總覺得如果有選擇的機會,我還是會傾向不哀號的那一方,雖然我也不確定在我砍下紅蘿蔔的蒂頭前,他會不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落下最後一滴淚。一位喜歡釣魚的朋友曾經送過我二尾活魚,冰在冷凍庫硬綁綁的讓我帶回家做料理。我還特地上網查資料,打電話回家問父母該怎麼處理,但在解開塑膠帶拿出冰棒魚時便卻步了:退冰、剮魚鱗,頭、尾各一刀,橫切把肚子剖開清洗內臟;在腦袋裡重覆的步驟沒有一項被完成,手拿刀盯著結冰成有點像水晶帶黑圓點的眼睛;被釣上來時牠心裡想什麼?跳著跳著等待不到一滴水被送進低溫冰庫前有沒有說些什麼?

我還是完成了所有的步驟,在睜眼、閉眼、大叫、含淚的冏境裡坐上了餐桌。這一頓,一個人吃但負擔很大。

以前從來沒有發現,是因為放上餐桌的不哭也不鬧,會哭鬧的只有在餐桌邊只想著玩不願意乖乖坐下來吃飯的孩子。突然想起小時候去南投鄉下作客,嬸婆現場殺雞請我們吃的畫面,鄉間裡有臭臭的屎味,挖不完的蚯蚓和咯咯叫的最後的聲音。

其實吃不吃都只是個人的選擇,是自己喜歡的,就好。但是在量產的時代裡,圈養裡的「食物」愈來愈多,占據了好多樹木與草地植物的生存空間(被砍掉了),蓋起一格一格的小監獄,養著雞、生著蛋、養著豬,養著好多好多我們想吃的,然後無所節制的送進了all you can eat和豪華老饕的嘴裡。

平衡是一件很重要的事,我們從小就學著秤。多與少、好與壞、美與醜、值得與不值得,但社會的總體價值一直在改變,不知不覺得也跟著團團旋轉,到底要多少才夠? 到底要怎麼樣才算好? 誰才是美的代表? 值得的東西該去哪裡找? 我只是想,不要讓媽媽和小孩一起毀滅。在抉擇裡,我們為自己多留一點後路,也為別人多存一些空間。適時、適量、適當的去拿取,不要讓「過度」繼續侵蝕我們的生命和生存的風格。

走出一條讓自己覺得舒適的路是很重要的一件事,你有需求,你旁邊的人也會有需求。也許角度不同,或許想法不一,但都是源自己內心想要的需要。如果你喜歡寧靜,那也就不要製造噪音;如果你喜歡清新的空氣,那就少開一點車多走一些路或是換一種體能帶動的交通工具;不想胖就少吃點,多運動,不用吃藥減肥;喜歡在戶外看見可以遮蔭的樹林,就做好垃圾分類,不要浪費紙資源.....我們有好多事可以做,有好多方式可以讓媽媽和小孩不用一起毀滅,可以讓自己活得輕鬆自在然後也讓身邊的人很開心。不用做小丑也不需要去犧牲,只消把心中的秤好好拿捏一下,想一下,

你需要多少東西才能活著?